马甲堆栈

日常9・边缘人

日常扯淡系列，现实与梦境交错的缝隙，希望能娱乐到你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首先我得声明，「边缘人」这个称呼 no offence。它包括了我自己。

不知道是我自身如此还是环境的原因，我总能认识并且跟一些「跟别人不太一样的人」混得很熟。总觉得自己的事儿还不是说的时候，但是我的这些朋友们——如果他们承认我这个糟糕的朋友的话——的事儿，已经变成了没有过塑的老照片，不早点写下来终有一天会模糊到无法再看清一丝一毫。

我也许很难原谅让那个发生的我自己。

印象里从幼儿园起，同班有个男生就跟所有其他小朋友们都格格不入。也许是因为我们幼儿园的教育比较提前，在大家做1+1的时候，在大家念 ABC 的时候，在大家画画儿捏橡皮泥举着小笔头到处乱跑的时候，M 都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发愣，老师生气了瞪他凶他，也没多大反应。

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，M 学会了打人，有时候几乎是毫无来由地，谁坐在他身边他就打谁。老师无奈，排了好多次位置，最后把我放在了他旁边。不是因为他不打我，而是我会还手，多几次之后他就不敢了。

小学我们又分到了同一个班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我依然是惟一能说得动他的人。现在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他尊敬我，而仅仅是因为，我下手比较重而已。我一向是力气很大的，即使在学跆拳道之前。

长大一些后，渐渐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太过对不起他，然而除了疏远之外也没有其他方式可以修正。四年级的班主任是个温柔耐心又雷厉风行的大姐姐，M 的笑容似乎多了起来，我也渐渐地不再去搭理他了。

M 作为大学子弟，跟我一样直升进了附中，却不再是同一个班了。我听说他在第一次大考中几乎全挂，听说他初二就停学了，听说……

我只知道中考放榜后，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校门口贴着的榜纸，上面少了好多我熟悉的名字。

也包括他。

照理说遇见跟自己同月同日生的人概率应该不低，但实际发生的频数好像还蛮低的。我很幸运碰到了两位，其中一位还是同年的，也是小学同班同学。

L 总是跟其他的姑娘们不一样，无论是平凡的成绩（在那个年纪，好像成绩平凡就是一种罪。我现在清楚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，但小孩子都是能够直白地伤人的生物）还是她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改了一次名字的事实。我一直习惯性地用原来的名字称呼她，她似乎也很乐意我这么做。

不知怎的，虽然我自认小时候的我没什么超出年龄的大姐姐感，她却十分依赖我。印象里尤其是三四年级的时候，无论在学校、放学后还是春游秋游，她总是跟着我到处跑的。后来我才知道因为经常来家里玩，女王居然一直记得她，不过一直记不清她的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。

初中时我们不怎么碰面，也许是因为楼层总是错开，也许是因为……我下意识地，在躲着她吧。我总是会惊讶于自己有意无意间表露出来的冷酷无情。好吧，其实我并不怎么惊讶。

她把我当作小学里最重要的朋友，我却……只把她看作是班里比较聊得来的姑娘之一罢了，甚至还不是关系最好的那拨。

后来我知道她上了职高，然后……就不清楚了。

最近票圈里越来越多她发的照片，比以前更漂亮了。

我想，她或者是快乐的。

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Y，正如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。说得过火一点，他像一面镜子，立在我记忆的房间里，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有多么的虚伪和糟糕。

他曾是我小学四年级时的同桌，在当时只是个数学不错的普通怪异的人。他有个哥们儿跟我关系不错，我偶尔会中午跑去他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，看他们俩下象棋。

上了初中后那哥们跟我一个班，依然在同一小组，而 Y 在隔壁。有一天做完课间操，Y 突然跑过来找我，很紧张地问我是否能帮他个忙，我说行啊。

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，然而这一句答应、以及后来我的没能遵守承诺，让我每一次自省的时候都觉得无颜面对自己。

虽然不太可能，如果你看到了，就算你可能早就已经放弃了，这是我欠了六年的抱歉。对不起。对不起。我一刻都没有、也不敢忘记。

他说，……我想当个伪娘，你能帮帮我吗。

我愣了好久——其实没有很久，在我想太多的时候我的体感时间常常是拖得极端地长的——差点就脱口而出「你不太适合吧」。幸好我没有，不然现在的愧疚程度估计得是个几何级数。

总之，我同意了。心态混杂了小孩子违反规矩时的叛逆与兴奋，还有一点儿看热闹。

一开始我挺认真的，毕竟同学几年，清楚他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。我帮她去买洗面奶粉底之类的东西，跟她一起研究网上的经验帖，等等诸如此类。但是我很快就腻了——我本来就对这类「女孩子的事儿」不太上心，不说那其实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进屈臣氏。

我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推托，然后有一次，她终于像是放弃了似的，找到我，说，那……你把我还剩在你那儿的钱还我吧。

我不愿承认当时我如释重负。

后来我拿我们一起讨论出来的她的网名当关键词搜索，只搜到了贴吧里的一个页面。图链已经失效了，但是从下面的观众反应来看，许是不太成功的。我便再也不敢翻出那个名字。

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下课就跑到两班相邻的走道上聊天，居然惹得班主任来找我谈话，也算是一桩意外的人生经历。

每次我说自己是渣的时候，总会惹来妹子的白眼。

我想，你现在可以骂一骂我了。